户外赛事、光热电站、寒旱农业……中国开始打造“荒漠IP”

【环球时报记者 张妮】从商业繁荣的北京来到敦煌，是一种很大的反差。在这里，时间变慢，白天变长，视野辽阔，满目黄土的苍茫感造就了一派原始之美，似乎与现代商业文明格格不入。因此，4月底，由中国企业家俱乐部主办的2019中国绿公司年会选址敦煌，更显得意味深长。或许，这里蕴藏着另一种商业形态。

游人如织的莫高窟、月牙泉已成为甘肃传统文旅产业的代表性符号。但很少有游客知道，在月牙泉北侧20余公里处矗立着一座260米高的吸热塔，1.2万面如向日葵般自动追踪太阳的“超级镜子”以同心圆状围绕着它，并向其反射太阳热能。炎炎烈日下，吸热塔的顶端像一根孕育超能量的荧光棒，闪耀着神秘的白光。这个全球聚光规模最大、吸热塔最高、可连续24小时发电的百兆瓦级熔盐塔式光热电站，于去年年底并网发电，年发电量达3.9亿千瓦时。与光伏发电相比，这种发电方式更具连续性和稳定性。事实上，茫茫戈壁给企业家们带来的商业想象力不止于此。

过去13年，一个名为“玄奘之路商学院戈壁挑战赛”的户外徒步赛事每年吸引全球60多所院校的1.5万余名EMBA以及300家企业的2万余名创业者和高管参加。打造这一赛事的北京行知探索文化发展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曲向东在绿公司年会上告诉《环球时报》记者，从敦煌、瓜州、到哈密这段路是历史上西域的起点，也是玄奘独行的路段。“这条线路最能体现玄奘西行的千辛万苦，最能体味玄奘精神的伟大，走在大漠戈壁上会有一种非常激昂的英雄气和苍凉感，于是我们在2006年组织了第一次‘玄奘之路’体验之旅，沿着这条路走了4天、100多公里。”曲向东说，十多年来，在赛事的带动下，来敦煌、瓜州等地进行户外徒步的人数达近十万人。

目前，“玄奘之路IP”还在壮大：戈壁成人礼、青年远征军、清泉夏令营……曲向东将这一兼具文化、旅游、体育特性的户外产业称为“R产业”，即英文Recreation的缩写，含有再创造、再创新、再赋能的意思。据他介绍，R产业是美国第三大产业，排在金融保险和医疗之后。在美国，它的体量比制药和汽车两个产业加起来还多。30年前，地理位置、自然环境与甘肃相似的美国科罗拉多州开始发展户外产业，如今，该州已被评为全美平均学历最高的州、最佳创业创新州、全美最幸福的州。“在中国，R产业的商业本质是满足后小康时代人们身心成长的需求。”曲向东建议，甘肃未来还应修建“丝绸之路景观大道”，使游客用慢游的方式更多地沉浸在历史中，创造更多消费。“一个IP可以带动巨大转型。在甘肃，这个IP就是寸草不生的荒漠戈壁。甘肃的财富深深蕴藏在文化中。”

特殊的自然条件也为甘肃孕育了独特的农业财富。甘肃省农业农村厅厅长李旺泽在绿公司年会上表示，甘肃大部分地是旱地，以旱寒著称。前不久省委省政府做出发展现代丝路寒旱农业的决定，重点发展当地“人无我有”的农产品，如兰州的百合、苦水玫瑰，武都的橄榄油等，发展高品质绿色农业。

虽然发展前景广阔，但甘肃目前仍面临诸多挑战，脱贫攻坚则是头等大事。甘肃省长唐仁健表示，稳定、可持续的脱贫寄希望于产业脱贫，离不开企业来发展产业，开发产品，创造财富。目前，民营企业的不足与民营经济的滞后始终是甘肃的短板。

“脱贫和致富是一件事。扶贫是政府的责任，致富是企业家的责任。只有带着致富的思想才能真正做到脱贫。只有政府和企业联合起来，才能解决问题。”中国企业家俱乐部主席、阿里巴巴集团董事局主席马云在绿公司年会上表示，以色列没有水，没有资源，但以色列利用自己在沙漠中发展的农业技术，成为欧洲最大的蔬菜水果出口国。“家庭联产责任承包制解决了土地上种东西归谁所有的问题，而互联网、云计算和大数据要解决土地上的东西卖给谁的问题。过去我们争取把亩产做到一千斤，未来要通过互联网把亩产做到一千美元。过去的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靠天吃饭。未来的农民要面向屏幕，靠数据吃饭。”

“企业家参与扶贫最大的价值就是创造一个可持续的商业模式。”依文集团董事长夏华对《环球时报》记者表示，过去15年她摸索出一套扶贫模型，将贵州山区的苗绣绣娘组织起来，将中国的传统手工艺融入时尚商品中，并在相关平台销售。“熟练的绣娘在大山里一天能绣6—8本笔记簿，挣几百元钱。去年一年，74岁的苗族潘奶奶带着女儿、孙女绣花，一共赚了120万元。我也特别希望用市场的力量带动甘肃的手工艺者实现脱贫和致富。”

“企业参与产业扶贫还需要创新的思维和方式。”在阿里巴巴脱贫基金执行秘书长孙利军看来，农村之所以贫，不是缺少资源，而是缺少人才，因此教育脱贫尤为重要。孙利军表示，他们近年在国家级贫困县建立职业学校，着力培养留在本地的人才。此外，在健康脱贫、女性脱贫、生态脱贫和电商脱贫等方向上，也在探索互联网+脱贫模式。

“甘肃可能是中国最早的海关，也是中国最早对外开放的地方。中国最早一批商人、探险家就是从这条丝绸之路走向西亚和欧洲。做企业需要相当大的勇气，不过和当年那些穿越沙漠、历经风险的商人比，他们的勇气更大。”马云表示，他这次来敦煌第一次看到沙漠里的梭梭树，它不断地适应环境，不仅自己活下来，还能固沙、治沙。“我感触到梭梭树那种拼搏的精神、求活的欲望。它就是我们今天所谓的企业家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