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弘：澳大利亚“走向共和”道阻且长

澳大利亚政府共和事务助理部长马特·西斯尔思韦特8日对澳媒说，总理阿尔巴尼斯自2022年议会选举期间就竭力主张的共和制全民公投将被无限期搁置。西斯尔思韦特是澳大利亚联邦政府有史以来首位专职负责国家政体变更的部级官员，现在距离下一次澳联邦议会选举还有不到一年半时间，他的这番表态可以被认为是为“共和运动”在本届政府任内画上了句号。

1788年，英国开始向澳大利亚大陆殖民，陆续建立起数个殖民地。1901年，当时的6个英国殖民地组建起澳大利亚联邦，作为英联邦的一员实行君主立宪制。英国君主成为澳大利亚国家元首，在澳任命联邦总督代表君主王权，澳大利亚执政党领袖则作为国家行政领导人担任总理。随着联邦的建立，澳大利亚变成一个主权独立国家，但在许多事务上依然深受英国影响。直到1939年以前，澳大利亚外交事务都完全由英国掌控。1984年之前，澳大利亚一直都将英国国歌《上帝保佑国王/女王》作为自己的国歌，此后才把《前进，美丽的澳大利亚》确立为正式国歌。

澳大利亚国内长期有着要求脱离英联邦、实现完全自主的呼声。1975年，澳大利亚发生宪政危机，引发民众对现行政体的强烈质疑和不满。澳大利亚工党随后提出“共和政策”，由此催生澳大利亚“共和运动”。1999年11月，澳大利亚就是否采取共和制举行全民公投。但那次公投预设的共和方案是将总督一职改成议会任命的虚位总统，而非民众普遍期望的民选实权总统，同时澳大利亚各州、各领地对新的共和体制具体细节意见不一，导致那次共和公投最终落败。

2022年9月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去世后，澳大利亚再次掀起共和浪潮。澳大利亚绿党领导人呼吁尽快进行宪政改革，要求推进“脱英”进程，成立澳大利亚共和国。来自工党的总理阿尔巴尼斯则自称“毕生的共和派”，甚至去年5月参加英国国王查尔斯三世加冕典礼时还公开表示“澳大利亚应当由澳大利亚人担任国家元首”，并且暗示将会再次举行共和公投。就连澳大利亚联邦储备银行也宣布，新版5澳元钞票上不会使用查尔斯国王的头像。

然而，澳大利亚去年10月举行的“原住民之声”公投遭遇滑铁卢式惨败，极大撼动了阿尔巴尼斯政府的公信力。过去一个多月以来的多项民调显示阿尔巴尼斯的支持率下滑。在此背景下，工党和阿尔巴尼斯政府不得不将“共和运动”暂时搁置，避免激化同国内“保皇派”选民的矛盾。

从澳大利亚国内政治生态来看，澳政坛上的“亲英保皇”势力一直声量较大。从20世纪90年代中期算起，先后9任总理中仅有3位明确支持“共和运动”。与此同时，美国近年来为维护甚至扩大地区和全球霸权，不断推进落实“印太战略”，怂恿和胁迫盟国与伙伴组成“小集团”“小圈子”。在推进相关战略过程中，美国强调所谓“共同价值观”和共有传统，“五眼联盟”“奥库斯”等小多边组织尤其是以盎格鲁-撒克逊的民族身份和传统作为基础。这一系列内外交织的复杂因素，导致澳大利亚“脱英”和追求共和制的行动受到掣肘。

不过，巴巴多斯、安提瓜和巴布达等其他一些英国前殖民地国家近年来已经宣布退出或计划退出这个体系。新西兰前总理克里斯·希普金斯去年在任时也曾表示，新西兰未来终将脱离英国君主体系。作为昔日英国全球殖民统治的遗留物，英联邦在今天的合理性和合法性正在成员国中受到越来越多质疑和挑战。（作者是华东师范大学澳大利亚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