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曼特尔监狱，从黑牢到世界文化遗产

【环球时报驻澳大利亚特约记者  达乔】澳大利亚的历史中有一段特殊时期。1788年，一支载有756名罪犯的英国船队抵达新南威尔士，那些罪犯成为最早移民澳大利亚的欧洲移民。此后80年间，英国将共计约16.5万名罪犯运往澳大利亚各个殖民地从事劳动改造，这被认为开启了澳大利亚历史上近一个世纪的“劳改时代”。在此期间，英国在澳大利亚及其附属岛屿建设了超过3000个监狱性质的劳动改造机构。记者近日走访了澳大利亚境内现存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弗里曼特尔监狱，重新翻开欧洲殖民主义黑暗历史的尘封一页。

记者从西澳州首府珀斯乘坐火车，大约30分钟抵达弗里曼特尔。这座位于珀斯西南20多公里的小镇是澳大利亚西部的重要港口，也是天鹅河的入海口。1829年，英国海军军官查尔斯·弗里曼特尔率英国船只“挑战者”号抵达此处。此后一个月，英国海军军官詹姆斯·斯特灵到此设立天鹅河殖民地，并以弗里曼特尔命名了港口。从火车站出发，穿过富有浓郁英伦风情的街道，向东漫步约一刻钟，就可以看到厚重的石墙。一块指示牌提醒访客，弗里曼特尔监狱到了。

弗里曼特尔监狱始建于19世纪50年代，此后历经数次扩建，占地达6公顷。监狱设有多栋牢房，并建设了类似城堡入口的门楼。监狱外墙是4.6米高的石墙，内部设有可容纳数千人的广场，以及医院、厨房、洗衣房等配套措施。

在整个澳大利亚，弗里曼特尔监狱称得上是规模最大、用途最广和使用时间最长的劳动改造机构之一。1991年，弗里曼特尔监狱不再关押罪犯，历经多次改造成为一座旅游和文化活动中心。2010年，弗里曼特尔监狱与澳大利亚境内其他10座监狱一起成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批准的“世界文化遗产”。

监狱门楼的铁门是用沉船中打捞出来的铁块打造而成，顶部的时钟来自英国。穿过门楼，是一片不大的空地，四周分布着低矮的房间，主要是狱警工作和生活的房间。记者向左走去，曾经的门房改造成了名为“逃不掉”的咖啡厅。透过两扇巨大的铁栅栏门，可以看到监狱围墙内空旷的广场和宏大的牢房。主牢房在19世纪50年代由罪犯建造，其设计可同时容纳1000名罪犯。

记者在向导的带领下，走进了监狱内部，了解到当年被英国送来的罪犯们的服刑经历。向导介绍，在殖民时代，罪犯的伙食标准和品质都很低。与粗鄙的食物相对应的是繁重的劳动。早期的罪犯要在戴着镣铐的条件下从事重体力劳动，包括采石、填埋沼泽、建造公共建筑、道路和码头等。根据记载，珀斯市政厅和斯特灵高速公路等基础设施都是由罪犯修建而成。

让记者印象深刻的还有监狱画廊，这里展示并出售西澳州罪犯们的艺术作品。在这些“罪犯艺术家”中，既有喜欢涂鸦的业余爱好者，也有享誉画坛的艺术家。

实际上，监狱内一直禁止在牢房墙壁上绘画。然而根据记载，在弗里曼特尔监狱的历史上，绘画行为屡禁不止。1976年，监狱放宽规定，允许刑期较长的罪犯在牢房内进行“艺术”创作，但不能涂鸦。直到上世纪80年代，艺术治疗的理念被引入监狱管理，绘画才被正式允许，而涂鸦则仍被视为过失。不过，有记录显示，在弗里曼特尔监狱关闭前的半年，狱警们也放松了对涂鸦的管理，放任罪犯们在这里的最后时光中“尽情发挥艺术才能”。

弗里曼特尔监狱在殖民主义的高峰时期建成，见证了澳大利亚监狱法律和管理上的变革，直到今天被改建为文化和艺术中心，其本身就是一本用岩石书写的“史记”，不断提醒前来参观的人们不忘历史，面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