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雅克:美国内部裂痕不断扩大
拜登将作为一位非常弱势的美国总统被铭记。他在多个摇摆州以微弱优势获胜从而当选总统。而一度拒绝接受选举结果的现任总统特朗普已经开始准备2024年的竞选活动。此外,四分之三的共和党人仍未公开表态接受选举结果。共和党可能会继续在国会参议院占据多数。而且,特朗普已经确保在最高法院中持保守派立场的大法官占绝大多数。所有这些,都令拜登在国内政策上没多少操作空间。
对拜登来说,存在一些操作空间的是外交政策。但即使在这个方面,他也将受到严重掣肘。与世纪之交时相比,美国的实力要弱得多。尤其是两大事件推动力量平衡的指针从美国转向中国。第一个是2008年爆发的金融危机,其后果是严重削弱了美国的力量。第二个目前正在上演:几乎可以肯定,新冠疫情对美国实力的削弱,比2008年危机有过之而无不及。奥巴马2009年就任总统时的美国,已经不是拜登明年1月要领导的那个美国了:美国的全球影响力已大幅下降。
特朗普的外交政策默认了这一点。1945年至2016年之间,美国奉行基于多边机构和西方联盟的全球霸权战略。特朗普没有延续这种做法,他支持回归民族主义和孤立主义,这种思潮在1939年之前曾成为美国外交政策的依据。面对衰落,美国在全球进行部分收缩。即使对中国,我们也可以看到同样的情况。美国的“对华接触”战略基于两个假设:中国的经济崛起将是不可持续的,中国永远不会威胁到美国的经济优势;经济崛起将导致中国不可避免地最终走向西方政治体制。这两个假设都被证明是错误的。作为回应,美国退出了与中国的“接触”,转而采取一种更具敌意的方式,但远没有那么雄心勃勃。
拜登可能会对中国采取比特朗普政府更温和的态度,但不太可能有任何重大转变。他不会像特朗普那样妖魔化中国,也不会像国务卿蓬佩奥主张的那样寻求政权更迭。但他不会再回到1970年至2016年盛行的“对华接触”战略。
首先,美国人,无论是共和党人还是民主党人,对中国的态度都发生了重大转变,变得更加敌视。其次,特朗普和共和党人将保持警惕,努力确保拜登在对华政策上不会倒退。这并不排除在气候变化等问题上与中国进行有限合作的可能。但由于民意转变,拜登在对华问题上的态度可能与奥巴马相比更接近特朗普。我们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设想中美出现另一场认真的和解,而当这种和解发生时(总有一天会发生),其基础将与1970年至2016年的“对华接触”战略截然不同。
与此同时,拜登会将作为对手的中国牢记于心,极可能会依靠美在欧洲和亚太地区的盟友,寻求采取更加多边主义的方式。眼下,已经有人在讨论明年初举行的美欧峰会。拜登还可能会寻求重返巴黎气候协定、世界卫生组织、伊核协议以及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
尽管美国的外交政策很重要,但需要我们关注的关键问题依然是美国的现状和未来走向。美国已经不是2000年的那个美国了。现在,它严重撕裂,日益两极分化,而根源在于美国的衰落。尽管这一说法仍被很多人拒绝承认,但现在已经很清楚了。美国是一个紊乱的国家,这就是为何它可以选出像特朗普这样的右翼民粹主义特立独行者。分化日益加剧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包括收入和财富上的巨大不平等,以及历史上一直未能解决针对非裔美国人的系统性歧视问题。美国人无可救药地在一系列问题上陷入撕裂,而且裂痕在不断扩大。民主党和共和党曾经有一些共识,但现在几乎没有了。两极分化已达到令治理接近瘫痪的地步。美国人现在甚至在问,美式民主能否存续。美国的前景只能用黯淡来形容。近30万人死于新冠疫情,而且这个数字还在迅速上升,有一半美国人说他们将拒绝接种疫苗。美国经济已经陷入困境,许多人的实际工资将会下降,预计失业率将达到7%左右。金融危机造就了特朗普。新冠疫情过后,美国会发现自己落到哪步田地呢?(作者是英国剑桥大学高级研究员,本文由辛斌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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