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友明：金砖势必成为“全球南方”的希望

日前，环球时报研究院就“全球南方”议题在亚非拉等国展开民意调查。结果显示，有81%的受访者认为金砖机制完全能或部分能代表“全球南方”国家在国际舞台上发声。非金砖国家中，67%的受访者极其支持或支持本国加入金砖机制。这表明，在国际秩序处于系统性震荡之际，金砖机制卓然做大成为当今国际格局变幻的一大亮点，众多“全球南方”国家争相走近金砖、融入金砖更是成为热点。金砖能产生如此吸引力和感召力绝非偶然，其背后定有诸多因素综合作用而成。

第一，“全球南方”希望搭乘“金砖班列”来改变“中心-边缘”的国际事务决策模式。1648年确立的威斯特伐利亚体系标志着现代国际关系的开端，但其倡导的国家平等原则从未得到真正地遵守。西方以实力为原则、以盟友为体系设计并构建了当今的国际权力分配架构，形成战后“中心-边缘”的国际事务决策和议事模式。这一模式导致西方国家长期垄断国际事务的主导权，而占全球大多数的广大发展中国家则处于国际舞台的边缘地位。

本世纪初，以金砖国家为代表的新兴经济体实现群体性崛起，国际力量格局发生巨变。但是，现有的国际制度性权力架构并未发生相应改变，西方国家的国际事务代表性过剩、“全球南方”国家代表性不足的状况依旧。“全球南方”国家不愿再做“沉默的大多数”，它们要寻求机会改变国际权力失衡状态，而金砖机制的出现恰好契合“全球南方”的国际利益诉求，它们希望搭乘“金砖快车”，探索一个与“全球南方”体量相称的国际事务议事新机制，实现全球治理由“中心-边缘”模式向“平等-共治”方向转变。

第二，“全球南方”乐见金砖国家的发展模式成为全球现代进程中的新型典范。“全球南方”国家在探寻工业化、现代化道路上历经艰难与波折。上世纪80年代，美国主导的全球化突飞猛进。凭借超强经济实力和综合国力，美国模式风靡一时。在“华盛顿共识”鼓噪下，“全球化=美国化”“现代化=西方化”成为一些“全球南方”国家的迷思，然而，复制美国模式不但未能使这些国家走出“中等收入陷阱”，反而为此付出严重两极分化的代价。

与此同时，中国、印度等新兴经济体的发展模式日益引起其他“全球南方”国家的关注，尤其是“中国式现代化”更是成为他们争相探究和借鉴的对象。环球时报研究院的民调也印证了这一点，在印度、巴西、南非、沙特等12个“全球南方”国家中，近九成受访者认同中国的发展经验对其他“全球南方”国家具有示范和借鉴意义。

第三，“全球南方”认可开放、包容、合作、共赢的金砖精神，力避陷入西方对抗、排他的小圈子和小集团。当前，全球范围内风行两个特征存在显著差异的多边合作机制。一个是由新兴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组成的金砖合作机制。虽然它已走过18年历程，但只是在近些年才为世界所瞩目。最开始，金砖机制并不被国际社会看好，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金砖逐渐做大。其原因较为复杂，但开放、包容、合作、共赢的精神是最根本的，可以用逆向思维加以佐证：如果金砖嵌入“封闭、排他、争夺、自私”中的任何一个要素，那么金砖是不可能吸引这么多“全球南方”国家争相排队加入。

同时，另一类合作机制也正在全球范围内铺开。它是由美国牵头，以排他性、对抗性为显著特征的西方小集团和小圈子。为了全面遏制和打压中国、俄罗斯、伊朗等国，美国竭力拉拢新旧盟友，构建诸如“奥库斯”等政治安全、经济金融的小院高墙。

对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多边合作，“全球南方”有着非常清醒的认知。他们深知，西方国家为了一己私利，力图在新世纪延续其霸权统治，无法容忍“后来者”动其“权力蛋糕”。此类多边合作实质是“伪多边主义”，它是美国单边主义和强权政治的变种，这种做法只能挑起更多的地缘政治冲突，世界会再次陷入两个新的平行对抗体系。为此，“全球南方”国家大多数不愿意陷进西方国家“小圈子”，而选择以“不取代、不对抗、不另起炉灶”为宗旨的金砖机制。

第四，“全球南方”见证了金砖作为“行动队”而非“清谈馆”的发展进程。相对于双边合作，多边合作大多因为务虚而被贴上“清谈馆”的标签，金砖也不例外。但是，国际社会发现，18年一路走来，在中国的引领下，金砖与众不同地作出了许多实实在在的成绩。其中，第一个由新兴国家自己成立的新开发银行已经成为金砖机制的“金字招牌”，它在发展中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和可持续发展领域的成绩不俗，获得了国际主要评级机构AA+的信用评级。在中国厦门成立的金砖国家新工业革命伙伴关系创新基地成为继新开发银行后的第二个实体机构，在政策沟通、项目研发、人才培养三大目标上的成绩可圈可点。最近在北京成立的中国-金砖国家人工智能发展与合作中心引起广泛关注。这些实在成绩和此前金砖联手推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2010年份额改革取得的实效，使得金砖机制被认为是“行动队”。正是这种实干、真干的金砖风范触动了众多“全球南方”国家，它们希望融入金砖，在抱团联动中获益最大化。 

概言之，在众多全球多边合作机制中，“全球南方”国家纷纷选择了金砖，在于金砖志在改变不公正、不合理的国际权力制度的初心，也在于金砖国家经济和科技发展的活力与动能，更在于金砖突破自我而放眼代表“全球南方”利益的包容。在未来国际秩序何去何从之际，意在实现全球治理“再平衡”的金砖势必成为“全球南方”的希望所在。（作者是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员）